吃糖🌸

如果把表面的爱称作爱的话
反正我就如同笨蛋一样

【快新】不要说话

*架空。私设如山。






“有个消息我猜你肯定感兴趣,怪盗基德越狱了。”

手机屏幕亮起时他正在购置食材。工藤新一把挑好的番茄放进篮中,连着现金一同递过去,年迈的店家无声而迅速地找好了零钱。将购物袋换到另一只手,他单手打着字。

“什么时候的事?”

备注为H的头像很快动了动,“昨天晚上。”

“然而媒体没有一点动静。”他眼角余光扫过街角的报刊亭,各家头版头条花花绿绿,并没有那个酷爱白色的身影。

“那是当然的吧,”栗发女人调侃的语气,“公开承认那位小偷先生就这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溜了,听起来就很逊。”

“他们可不会公开承认任何事。”指尖飞速移动,工藤新一盯着屏幕,直至几秒后显示发送成功。

“嘛,说得也是。不过工藤君还是要谨慎一点哦,毕竟你现在‘身份特殊’。”

“我会的。”他回复,随即合上手机。天气已然入夏,樱花凋落冒出新叶,却突来一阵春寒料峭,催人裹紧了大衣匆匆赶路。工藤新一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的鸭舌帽,混入庞大而静默的人流,皮鞋踩过地上一张揉皱的日报。

那上面赫然写着“科研所爆炸案39死,名侦探工藤新一或成杀人犯”。





8012年,一种新型病毒宣布被发现。发言人称,这是一种染上即死的致命病毒,通过语言传播,说话声音越大,听到的人越多,越容易被感染死亡。

一开始大众自然是质疑的。然而许多发出声音的人被送去了医院,他们大多数再也没有走着出来。有人在社交网络上宣称,他开口说话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有人惊恐地爆料,他刚才亲眼看见有人说话然后死了,就倒在面前。更多人摇摆不定,在两种观点外观望,选择了明哲保身。但无论如何争辩,最终的最终,世界沉默了。

街头巷尾的谈论声彻底消失。电影院统统换成了默剧。手语学习班异常火热,报名的人挤破了头。人们开始习惯用眼神交流,如果看到两个陌生人扭打在一起,一准是暗号没有对上。现在唯一能发出声音的似乎只有音乐了——然而下载区也只剩下无实际意味的哼唱曲目。

是所有人都默认事实了吗?当然不。质疑者大有人在,比如工藤新一。他潜入了最早宣布发现病毒的那个科研所,随即从数据库里拷贝了原始资料——然后这座建筑就爆炸了,样本、器材连同所有相关研究人员,化为焦土,尸骨无存。

工藤新一烦躁地叹了口气,转身拐进一条隐蔽的小巷。无力感如跗骨之蛆,悄然渗入,于是他从兜里摸出黄白相间的烟草制品,哧地点燃火焰。

成年后他从赤井秀一那儿继承了精准的枪法和敏捷的身手。抽烟的习惯也是从他那儿来的——尽管FBI王牌的原话是“小孩子不要学坏”。

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想。苦涩从喉头淌进肺里,化为唇间一口青色的烟雾。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有热血而不切实际的梦想,相信超级英雄的存在,以为打倒大魔王就可以拯救世界。可世界要如何被拯救呢,当敌人是我们自身的时候?

他脑中转着思绪,然后慢慢地停下脚步。

昏暗的小巷里,有人倚在墙边等他。白色的高顶礼帽挡去大半面容,唯一露出的下颌紧绷线条精致,右手漫不经心地转着一张黑桃A。

“借个火。”对方说。

声波撞在砖墙上不断反射,最终形成悠远的回音。在一片寂静里,这简单的三个字不啻于一声惊雷,让工藤新一忽然想起,原来在不久以前,我们就是这样说话的。

开口,说话,交流,沟通。一切都自然得理所当然,像太阳东升西落,像江河汇流向海。

他插在裤袋中的手紧了紧。“我没有打火机。”工藤新一回答,感到自己的声带因久未使用而变得艰涩。

“没关系。”另一个人回答,凑近过来。两根烟卷亲密地靠在一起,热意从一端传递到另一端,点燃烟丝亮起火星,在式微的暮光下,像两只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现在孤独的人变成两个了,”被称为基德的青年耸了耸肩,如此评价道。





工藤新一再次后悔自己十分钟以前的决定。

平成时代的鲁邦大盗正打量着自己的安全屋,脸上的表情傻得冒泡,“哇,名侦探连临时的落脚处都要布置得这么整洁吗?”

“如果你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门口说话,很快它的定语就会从‘临时的’变成‘曾经的’。”他冷漠地回答,从柜子里翻出一双崭新的男士室内拖鞋丢到对方面前,随后不出意料再次获得了对方的赞叹。

在不同的地方布置备用的安全屋是工藤新一的一贯做法,也确实派上了用场。这间位于东京的公寓是专门用于出租给年轻人的,面积不大,功能齐全,交通便利,即使暴露了也能有好几种逃生线路。他把刚买的食材放到料理台上,挽起衬衫袖子,“晚餐想吃什么?”

黑羽快斗已经自觉在椅子上坐好,“除了鱼什么都行——名侦探这是要亲自下厨吗?”

“招待客人是工藤家的优良家风,”工藤新一拧开电磁炉开关,在碗沿叩开蛋壳,熟练地敲打出澄黄的蛋液,“但你不是客人,所以必须洗碗。”

晚饭后他照例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敲敲打打。当初拷贝来的资料过于繁杂,需要通过人力进行整理分类。工藤新一皱着眉头,没注意黑羽快斗已经关上消毒柜蹭了过来。

“这就是利维坦研究所的原始档案啊。”他听见耳边感叹,黑羽快斗撑着沙发背和工藤新一盯着同一块小小的屏幕,“虽然化学课我没有认真听,但看上去好像并没有那么危险嘛。”

“能看得见的危险都不是最致命的。”工藤新一并不想去深究现下两人过于暧昧的姿势,“你就不怕我一封电子邮件把你送回监狱吗,怪盗基德?”

乱发青年噗地笑出声来,工藤新一不明白为何许多年后这人还是透着一股天真又狡黠的孩子气,“我对工藤侦探的智商有着足够的自信,他可不会做出为了抓小偷把自己也赔进去的蠢事。”

工藤新一乜斜着眼看他。“终于承认自己是小偷了吗,”还想再奚落几句,却被怪盗突然伸出的手指截住了话头。那手指修长,指缘修剪成整齐的圆弧,像无数次准确地取走宝石那样,从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嘿,看这儿。”他轻声说。

那是一份文件。红色抬头,来自一个十分正式的邮箱,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是新型病毒。

工藤新一快速而细致地看完,被震惊和愤怒攫住,转头却对上一双相似而并不相同的蓝眼睛。

“终于找到了。”良久之后侦探说,合上了电脑。自被迫躲藏以来累积的疲惫尽数涌入,他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胸中的苦闷与惶然尽数吐掉。





黑羽快斗拎着两瓶新鲜牛奶打开门时,工藤新一正在摆弄摄像头。他已经隐藏了电脑IP,但一旦联网,被破解也只是时间问题。

怪盗并没有阻止他。黑羽快斗用脚带上门,顺手扣上门锁,他知道精通逃脱技巧的青年从第一次跟着他回家起就已经在走廊、过道上设下了足够的监控与机关,倘若有人围捕,第一时间就能响起警报。

“你想好了?”他问,语气自然仿佛是在谈论天气。

工藤新一点点头。他以为他的同居人会问更多的问题,比如“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或者“你知道这样做有可能并没有人理会却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吗”,但什么都没有。黑羽快斗只是走过来,替他把摄像头调到一个最合适的角度。

“It's a show time.”他低声说,随即退到镜头范围之外。

宫野志保发来表示OK的信号,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站在了房间正中央。

电波被接收,影像成功加载。在尽可能广的范围内,工藤新一知道,他正在全网直播。

“你们好,我是工藤新一,”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逼仄的房间内显得弱小伶仃,但它毕竟是声音,“或许你们曾经在别人口中听到过我的名字——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以及,科研所爆炸案的嫌疑人。”

“几个月前,我抱着对真相的好奇心,潜入了科研所内部。事情很顺利,我得到了所内几乎全部的研究资料,但就在撤退时,我被人发现,随后意想不到的爆炸席卷了整个研究所。如果不是外面等候接应的同伴,我早已葬身火海。”

“在此,对于逝世的39位科学家,我深表哀悼。”

“但我并非一无所获,就在不久前,我终于从浩如烟海的原始资料中,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一份文件。”

工藤新一凝视着黑洞洞的镜头,就像凝视着网络外无数人的眼睛。“真相就是,根本没有什么新型致命病毒,这种微生物只是生物界最寻常的一员,千万年来和其他的所有生物一样繁衍生息,对于人体并没有致病性。”

“这一切都是一场荒谬的骗局。”

“病毒并不致命,也不会通过语言传染,甚至连发病机制本身都是杜撰的——连小学生都知道,开口说话并不会死,发出声音并不会死。”

“可是我们在质疑过后,无论信与不信,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因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们说要沉默,那就沉默。这个春天如此寂静,除了微风、樱落与蝉鸣,再无其他声音。”

工藤新一瞥见警报的红灯亮起,但他并没有理会。

“我找到了关键的文件,但我意识到其实有没有它都一样,因为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所谓语言病毒是无稽之谈。”

“我们为什么不说话?因为有人说,说话可能会死。常识告诉我们这不可能,但当每个人都对此表示沉默的时候,你最好也闭上嘴巴。”

“所有人,都在沉默中保持着共识:不要说话,不要说,只要不开口,我们就可以忍耐着活下去。可是如果我们不再说话,不再敢于发出声音,那么和鸡、和鸭、和猫狗,又有什么区别呢?飞鸟尚能歌唱,而我们却只能躲在阴影里窃窃私语。”

“我家附近有一家医院,那里每天都有新的婴儿降生,许多人觉得那里太吵,我也是。连新生儿都懂得,在他降临世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出自己啼哭的声音——尽管这声音尖利聒噪,难以忍受——但他要发出声音。”

“等到婴孩长大,牙牙学语,我们要怎样告诉这些孩子,对不起,你生来就有的声带并不能发出声音,我们引以为傲的语言不能够被诉说,仅仅是因为一种其实再普通不过的病毒,或是因为病毒后面那些不愿被谈论的东西?”

“倘若一个不存在的病毒可以让我们放弃说话的自由,那么明天或许就会有‘禁止走路病毒’、‘禁止吃饭病毒’、‘禁止活着病毒’……有一些步子是不能够退的,退了之后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他听见楼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黑羽快斗除去了所有伪装,冲他露出微笑。

于是工藤新一握紧了拳,用力到指节发白指甲嵌入掌心,“我不知道此刻我的声音有多少人能够听见,你们或许不认同我的说法,或许赞同我的观点,或许有所感触,或许继续保持沉默。但,谢谢你们听我说话。”

“因为说话,本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之一。”

视频被掐断,门锁遭到粗暴破拆,半挂在房门上摇摇欲坠。黑羽快斗一把拉过工藤新一走到窗前,二十楼的风呼呼作响,将两人的头发吹乱。

“真是个麻烦体质的家伙啊,”黑羽快斗半真半假地抱怨,“这下真的要跟你一起当逃犯了。”

“你本来就是。”工藤新一回敬道,在有人破门而入的一刹那,一跃而下。

失重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怪盗紧紧抱住他撑开滑翔翼,交握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工藤新一听见有力的心跳声,怦通,怦通。

“走吧,名侦探,”他听见另一个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们去看这世界。”

阳光刺破云层,化作耀眼的金斑,细碎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END.



“不管媒体怎么说。

不管那些政客和暴徒怎么说。

不管这个国家是否把错的东西当做对的东西。

这个国家时候建立在一个至高的原则上的:我们需要为我们的信仰起立呐喊,不论机会的渺茫和结果的未知。

当暴徒、媒体和整个世界告诉你闪开的时候,你的职责就是像棵树一样扎根在真理之河的旁边,然后告诉整个世界:‘不,你们闪开。’”

                                ——佩姬·卡特《美国队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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